欲盖弥彰飞

致力于写冷圈权谋向的年更作者

篡国者番外 未选择的路(下)

字数预警😔

多视角预警


说起来,时至今日陆晚晚仍清晰地记得那个晚上。


日暮西沉罢,船舱大殿里的歌舞便歇了,许是被璎珞婉转着折了兴的皇上不甚高兴,不似往常,日落后还要点长明灯再赏一阵子。

大殿里的人各自散去,纳兰姐姐早借着困意托辞离开了,我也准备回房,随意垂在身侧的手却被拉住了。

“庆妃,可有兴致一同去赏月?”

虽是询问,璎珞的语气却并不容拒绝之余地,我观她身上所着衣物单薄,想劝她回房添件衣服,她却拉着我就走。

原想着江上明月不同于紫禁城之明月,皎白可亲,今日又是十五月圆之夜,定是适合赏月的。

然而那夜却全然不见月亮,云翳密布,只有一点皎洁月光把遮蔽着它的乌云照的透亮。借着这点光和渔火,勉强能看清璎珞的神情。


“晚晚。”我们在栏杆前站定,她松开了我的手腕,转而用小指虚勾着我的手,许是冷了,她靠的更近了些。

我正懊恼着今晚没带斗篷出来,却不想她下一刻便用双臂抱住了我,鼻尖和侧脸贴着我的脖颈,凉凉的。

“璎珞……?”

我习惯性地虚环住她的腰,却突然发现珍珠还站在不远处,便轻拍拍她的背脊。

“今夜不会宁静。”

她又凑近了一点,贴着我的耳朵,先是暖意袭来,其后我才听清她的话。

“晚晚。”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仿佛在这两个字里加了无尽的谓叹。

我想问的更具体些,还未开口,她却如此靠在我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江风冷硬,栏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我却感觉无比心安。

她在我的怀里,是有重量的且是暖热的,呼吸起伏,心跳有力,时间近乎静止。

璎珞说今夜不会宁静,此刻我感受到了片刻且永恒的宁静。

“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紧。”

璎珞睫羽轻颤,就像是睡着了,可她却醒着。

“晚晚,你今后想出宫吗。”


我记得她的故事,不,说是执念也不为过。

自由的灵魂甘心画地为牢,困守在宫里,在她还有选择的时候,曾想着乘船南下吃荔枝。

现在她乘着船,到了南方,却也不能实现小小的夙愿。

画地为牢?困住她的真的是紫禁城的四角天空吗?

还是该说她抛弃了可选择的另一条路,走上偏僻危险困难重重的绝路时,便早已

天下为牢


“璎珞去哪,我便去哪。”

她笑了,在火把的映射下,她眼睛亮极了,同往日一样闪着得逞般狡黠的光。

“我总盼望着去吃荔枝,看山水。”璎珞的双臂向下滑去,整个人伏在我身前。

“现在想了想,你看,和我看是一样的。”

许是光线的缘故,她眼里的光一点点地淡下去,我听着她莫名其妙的话,却感到一丝伤感。

“如果可以,带上永琰一起去。”

她又贴近了一点。“把珍珠也带走。”

我下意识地看向珍珠那边,她似乎没有听到,忠实地垂着手站在不远处。

“还要带谁吗?”

我知道她一向不胡言乱语,便认真地对待这番话,她犹豫了一会儿。

“把顺嫔也带上吧。”

我记得她,刺杀皇上未遂,被关在宝月楼里已经数年了,若不是璎珞时常照拂,怕是早被欺人的奴才害死了。

“那你呢?”

“……去往江南山高路远,我便不一同去了。”

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付之一笑,轻轻啄了啄我的下颌。

我突地想起她今晚曾喝了几杯,许是醉了。

“夜已深了。”她向后退了一小步,紧了紧衣领,移开视线,低着头不再看我。“今夜无月可赏,早些回房吧。”

我目视着她和珍珠一步步远去,直到看不真切,兀地抬头,只见方才谈话时深埋在云底的圆月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云雾散去,一片清辉寒影,冷劲透骨。

还有机会的

我暗自想着,并没有叫璎珞回来。





自己不过是一个奴才

珍儿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奴才们在天子的居所里苟且,捡着残羹活着,即使凭着大宫女或是总管的身份能得他人高看一眼,也不过是命比纸薄的奴才。

人人都知道她得继后宠信,因为她本本分分,从不多嘴多舌。

继后为她还了家里的债,重新好好修葺了父母的坟。

即使这样,她也是个奴才,不该有的不会有,不该想的不能想。

但是,在宫里度过了二十五岁之后,她便清楚地知道了,自己一辈子就将搭在这里,永远弓着背低着头垂着手……就这样从宫女变成嬷嬷再变成……

在经历了许多事情之后,她有了奴才不该有的情感。

这种情感叫做嫉妒。


人们都清楚,嫉妒不是平白无故滋生的,首先是羡慕。

她得空时常能听到其他宫女太监们私下里传些闲话,譬如皇后娘娘手把手教授魏璎珞读书识字,再譬如皇亲富察侍卫也对魏璎珞芳心暗许,还曾听德胜公公传言,皇上差一点临幸魏璎珞,被她跑了。

即使她私以为娴妃待她已经相当宽厚仁慈,她也从未听闻哪家主子会亲自教授下人识字,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皇后娘娘。

富察侍卫人中龙凤,皇上九五至尊,居然会也为了一个小小的宫女驻留。

这些故事即使再传神,是真是假她也不会花心思去探究,她只有手上没洗完的衣服和干不完的活计,以及并不受宠的主子。

又过了一些日子,那个会亲自教授下人识字的富察皇后崩逝了,往日里人人羡慕的热闹的长春宫也安静下来。自己的主子成了皇后,那些被人欺辱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听闻曾经叱咤风云的魏璎珞被送到圆明园去了,再没人说她的那些传奇故事。

你看,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奴才。


可是后来的事却大大超乎人们想象,她又回来了,以着妃子的身份。

这不免让人嫉妒,同样是奴才,她摇身一变成了主子,叫往日同僚如何相处。

此后经年,眼见着往日伺候过的主子一个个故去,魏璎珞也从小贵人一步步成了妃,竟大有与皇后娘娘旗鼓相当之势。

宫里的日子忙碌而寂寞,主子身边来了一个太监总管,人白净貌美又聪明伶俐,待她也极好,珍儿不自觉地便沉沦于他。

这能叫作爱吗?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两只虫豸怎配拥有爱情。

于是,不顾主子的反对,他们结成了“夫妻”。在冷寂的宫殿里,她也算有了一个家。

袁春望眼里的疯狂她不是看不见,她只觉得他是孤独受苦久了,性格乖张罢了,在宫里待久了,人总归是会出点问题的。

直到他用那样极端的手段拉令妃下水,使她几近困死于延禧宫。她才从其他宫人口中得知,袁春望和魏璎珞此前的故事。

她不敢相信。

纵使魏璎珞的经历再传奇,能力再拔群,她也与她毫不相干,自己不过是渴望普通安定的生活,何至于此。

珍儿洗着衣服,眼泪滴在盆里,在皂角的泡沫里隐去了。

经此番,她开始恨着延禧宫的主子。


直到魏璎珞登上贵妃之位,与继后握手言和后,这份恨意才又变成嫉妒。

主子惹上麻烦,却是魏璎珞到太后面前求情。

主子身患疾病,也是魏璎珞医好了她。

她送给主子的荷包,主子也常常拿出来赏玩。

也许她们之间,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水火不容。

自家主子每逢对自己评价魏璎珞,无论眼中还是话语,皆是毫不掩饰的赞许之意。

纵使恨她又能如何?

旁人有再多的机会,也成不了一个魏璎珞。

珍儿仍是洗着衣服,眼泪流在心里。

有人生来是奴才,死后仍是奴才。

她不配。


但机会就这样来了,她平息多年嫉妒的机会。

珍儿一夜未眠,听着屋外喊杀声渐渐远了,来到床边束起床帷。

她像往日一样为主子梳洗,她们却都揣着不同的心境。

今日,主子会铲除阻碍,而自己会昂着头见证这一切。





这原本就是一场赌局,那拉淑慎对结果没报太大希望,于是她草草地答应了弘昼的计划,草草地登上了南巡的船,又草草地来到了最后的地方才发现,她没对成功后的事情作任何设想。


弘昼把剑从皇上的尸体上拔出,又蹲下用他的龙袍擦了擦血。

“四哥,你就歇下吧。”他一边擦,脸上带着久违的玩世不恭的笑意,一边嘟囔着。“下去之后也和皇阿玛打个招呼,看看他后不后悔。”

大殿里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死气沉沉,却是相当喧闹,许多官兵被吆喝着打扫战场,抬着缺了胳膊受了伤的伤兵离开。

那拉淑慎走过一根柱子,那上面还带着残血,血腥味早盖住了昨日这里歌舞升平时的脂粉味。

“皇后娘娘您可万幸没事儿!”

李玉不知从哪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满身满脸是灰,随身带着的拂尘上隐隐有血迹,他看着继后的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娘娘,皇上他………”

说着便伏倒在地上抽噎。

“皇上怎么了……?”

继后偏过头,方才看见弘昼伏在皇上尸身上嚎哭不止,全无眼泪,假的令人不忍直视。

纵是帝后一场,那拉淑慎仍是选择走近去看看皇上最后一眼,她没有像弘昼一样跪下,而是站在一旁俯视着。


谁能想到呢,功勋卓著,政绩斐然的一位皇帝,数天前在养心殿的龙椅上坐的稳稳的,昨日还在观赏歌舞,不过几个时辰便成了这样毫无尊严的模样。

那拉淑慎眼中并无波澜,只是有些惋惜,至于惋惜些什么,她也说不清。

“四哥啊!那些恶贼他们不得好死!臣弟一定诛他们九族替你报仇。”

弘昼依然在那里嚎着,淑慎觉得刺耳极了。

“淑慎,我今后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弘昼仍跪在地上,略微向后靠了靠,耳语般对她说道。

这句话比前一句轻不少,传到那拉淑慎耳里却觉得刺耳许多。

“四哥啊!你走了这天下可怎么办啊!”

那拉淑慎听着,默默地攥紧了拳头,她早知弘昼有着私心,想必她今后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弘昼依然在嚎哭,且一阵高过一阵,淑慎的目光却移到了他放在背后的长剑上。

杀掉他,再不必受拘束!

那拉淑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抓起剑便向他刺了下去,弘昼几乎没有任何挣扎便死透了,他摇晃了一下,倒在了皇上的尸首上面,死的几乎和弘历一样突兀,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人会为他假惺惺地哭嚎。


“皇后娘娘……?”

那拉淑慎出剑的时候并没有细致地观察,直到结束了弘昼的性命她才抬头,只见庆妃搀着摇摇晃晃的舒妃勉强站住,后者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

庆妃招呼两个侍卫把舒妃移到一旁,才回到继后面前。

“皇上此前曾和本宫说过,弘昼狼子野心,本宫不过是执行皇上的意思罢了。”

继后状似无意地甩了剑在脚边,“当啷”一声惊得陆晚晚一个瑟缩。

“本宫这样做都是为了大清江山。”继后一个眼神剜过去。“不要多管闲事。”

说罢,便命珍儿遣闲杂人等离开大殿。


“可是只有和亲王知道昨日袭击御船的歹徒是何来历,您却……!”

陆晚晚一向谨小慎微,这次她却大着胆子追问起来。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那拉淑慎的脸已经阴沉的不像话了。

“皇后娘娘怎么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她的手,魏璎珞不知什么时候从阴影里走了过来,在她身前站定。

“况且,臣妾很感激皇后娘娘为臣妾除去了仇人。”

魏璎珞今日似乎分外守礼,全无平日乖张样子,她对着继后施了个万福。

不同以往,这次行的礼带了真心实意,不似往日轻浮,不难看出,她是真的在感谢继后。


“魏璎珞。”那拉淑慎从身侧拾起了剑。

“本宫和你的账还没算完。”

璎珞身后的陆晚晚倒吸一口凉气,前者却仅是安抚性地紧了紧她们握着的手。

“皇后娘娘要和臣妾算什么账?”

魏璎珞面上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微微抬了抬眼,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哦?也许娘娘说的是此前治病的事。”

她看着那拉淑慎紧蹙着的眉,突然很想把它们揉平。“娘娘就不必报答了,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她毫不避讳继后狠厉的眼神,用带着笑意的眼直视着。

“别装傻了。”

继后抬起了持剑的手,剑尖直指着面前狡猾的她。

“就算你是帮过我,那又如何?”

那拉淑慎面上带了种奇怪的几近狰狞的笑。

“你和富察傅恒密谋谋反的事就能翻篇吗?”

难得的,魏璎珞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魏璎珞,我和你打赌。”

继后放下了剑,用剑尖在虚空中划着圈。

“现在去查富察家,你知道会查出些什么。”

不用看也知道,魏璎珞现在定是一副咬着牙隐忍的样子,也许额上还会有细汗。

“本宫说的不太确切。”

继后看向魏璎珞后面的陆晚晚。

“你可能并不知道这些,因为一切都是庆妃为你筹划的。”

“什么……?璎珞我并没有……”

陆晚晚大惊失色,她明明什么都没做。

璎珞轻轻点了点她的指尖,示意她先冷静。

“庆妃为了顺利让永琰继位,便私下里联络了富察傅恒,筹划了这一场篡国谋逆!”

继后高声说着,空旷的大殿里回响着她的声音。

“你知道的吧,船一靠岸,这些消息就会在官员里、百姓里传播,到时候。”

继后似乎有意折磨对面的人,每一个字说的都很轻很慢,却像千钧一般砸在魏璎珞的心里。

“到时候你珍视的一切,你的亲信,你的孩子该怎么办。”

“你该怎么面对先皇后,在亲眼见证富察家的覆灭之后。”


“臣妾知道了。”

半晌,魏璎珞清冷的声音打破了大殿里的死寂。

“珍珠。”

她唤来了自己最信任的宫女。

“把庆妃带到稍远一点的地方,本宫要和皇后娘娘商议一些事情。”

“……是。”

“璎珞,我真的没有,你不要相信她!”

陆晚晚紧握着璎珞的手不肯松开,拼命的摇着头。

“我知道。”

魏璎珞淡淡地绽开一个笑颜。

“我们会好好谈谈,你先出去。”

说着便一点点地把手抽出来,直到一点也不剩,陆晚晚的心仿佛被悬空了一刻。

珍珠带着她朝着大门走过去,在那段距离里,璎珞一直笑着注视着她。不知道为什么,陆晚晚感到非常不安。

就在大门合上的最后一刻,她看到璎珞向着那拉氏走去,而后者举起了手里的剑。





直到回到紫禁城,珍珠才回了些神志。

时至今日,她仍不知道自己和庆妃娘娘那天被强行拉出殿外之后是怎么度过的,甚至第二次进大殿的记忆都变得碎片化。

她记得最深刻的是她和庆妃以命相博才保住主子的尸首不被扔进河里。

还有就是在继后扔下那把血淋淋的剑之后,一个太监从暗处冲上来刺她,被一个宫女拦截住,继后没事,那宫女却被刺死了。

此外的一切记忆都笼罩着一层红色的雾,像是那天主子洒在大殿里的血。

不知道主子在大殿里和继后说了些什么,也许她们什么都没说。可以确定的是,继后之后便没再难为她那天提到的所有人。

主子是以皇贵妃之仪下葬的,本该是庆妃娘娘主持,可惜一向温和谦逊的庆妃娘娘从那天起就疯了,再没出过储秀宫。

后来听闻她清醒了些,终日在宫里念佛诵经。

主子下葬那天,延禧宫远远便听见哭声一片,等进了殿内,便见满目白幡,一条条挂满宫殿,宫里伺候的人也全都换上了白衣,连头上簪着的绢花都换成了一色的白。

这样的场景她已是见过第二次了。


珍珠一身白衣跪在金棺旁,麻木地对着火盆烧纸,烧不干净的余灰顺着风打着旋儿在屋子里飘着,直到被小全子拖着拉起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衣服也烧焦了一点。

顺主子也来了,她只穿着一身素白衣裳,穿过堂下跪拜的同僚,像一个幽魂一般走进延禧宫,她在棺木旁停住,双手搭在棺椁沿上。

她将手伸了进去,可无论手还是脸,触碰到的都只能是一片冰凉。

“璎珞……”

她又说了些什么,但珍珠已经听不进其他声音,耳边嗡嗡作响,眼前又是灼人的火焰,她想流眼泪却流不出,却只是麻木地又向火盆里添纸。

等到众妃离去,珍珠才堪堪直起身,她的手里多了一个纸条,不知是什么时候到她手里的。

“今夜子时,来宝月楼一叙。”




“此后的事情便不必明说,皇后娘娘因为头风加剧患上了癔症,庆主子也顺势命我假托珍儿姑娘之名进承乾宫伺候。”

“若真是那样,为何不趁本宫熟睡之际刺杀,非要等本宫自行发现?”

天色将晚,珍珠点燃了蜡烛,借着一点烛火,她看到继后的脸苍白而扭曲。

“顺嫔娘娘和奴才说,她那天从主子那里拿走了一样东西。”

珍珠在袖袋里翻找着。

“她说需得让皇后娘娘好好看看。”


一个深色的轻质的物件被放到了继后的手上,她借着烛火端详,是一个精致的荷包,做工细腻,绣的式样也是灵动可爱。她打开荷包,除了常见的香料外,里面静静躺着一片栀子花瓣,虽已经干瘪,形状却还完整。

“或许你还记得那场恶疾。”

陆晚晚的声音空洞嘶哑,像拉的正旺的风箱,早没了起初的温婉。

“只有心意相合,两情相悦的人才能解这病症。”

“璎珞她早倾心于你,用真心救了你一命。”

陆晚晚缓缓走向她,脚步清晰而沉重,每一步都踩在那拉淑慎的心上。

“她早就知晓你的计划,却没有告发。也知道你定不会留她,便早早地写好了遗书藏在花盆里。”

陆晚晚从袖里抽出匕首,刀尖比在继后心口。

“你是怎么对待她的?用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她在乎的人身上逼她自戕,还给她戴上了谋逆的罪名?”


继后额头涌出细汗,她知道眼前的人已经等这一刻等了十余年了,眼中的杀意几乎要将她吞没。

“你以为我会杀你吗?”

陆晚晚扔掉匕首,“当啷”一声惊得继后一个激灵。

“我是很想一刀杀了你,可是你该用余生去回忆、去后悔这些事,老天爷自会惩罚你。”

陆晚晚说罢这些,又狠狠剜了眼前人一眼,便径自离开了昏暗的屋子。

珍珠也走了出去,顺手合上了门,黑暗重新笼罩了这间小屋。










“那一天,继后独自从延禧宫回到了承乾宫里,她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宫道,内心仓皇而绝望。于是她最终并没有回宫去,而是去了角楼,有人传闻说,她在那里和什么人说了些什么话,而那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第二天,人们发现了老太后的尸身,因为她活的太久了,紫禁城里没有什么人感到奇怪。”

“紫禁城再没有垂帘听政的太后了,年轻的皇帝奉行中庸之道,把太后留下的政策继续实施,成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好皇帝。”


“你讲的是清朝的故事吗?”

“那是自然。”

“可是……史书里也没这段儿啊。”

“这可是独家版,你肯定没看过。”

“嘁。”

“行了行了赶紧睡觉。”

“等会等会老那,淑慎和璎珞后来怎么样了呀?”

“小兔崽子,你叫我什么?”

被唤作老那的女子气不打一处来,便出手往小姑娘的脸上招呼。

“哎哎哎阿真姐姐,我错了你轻点儿。”

小姑娘揉了揉被掐红的脸。

“她们俩,都死了呗。”

“啊……?就这啊。”

小姑娘失望地拉长了音。

“好烂的故事。”

小姑娘又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好了,你该睡觉了,明天开学,早上不许睡懒觉了。”

那姐姐从单人小床上爬起来,走到门口准备关灯。

“晚安老那。”

小姑娘躲进了被子里。

“……明早上自己对付早饭。”

“我错了老那。”

“………”


那淑慎关上了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上辈子的刀光剑影和风云诡谲都已经成了历史,在她与上天做交易的那一刻,历史便被改写了,那拉氏没有成为太后,也没有人成功篡国,她们平静地过了一生,至少史书上是这样写的。

至于陆晚晚所说的赎罪。

那是这辈子的事情。

她要亲自陪她长大,看她出嫁,来弥补她上辈子一片真心,未表却沉沙。

这是那拉淑慎与上天所做的交易。

熄了灯,窗前两个精巧的荷包相互依偎着,再不分离。












作者想说:

  这个番外拖了很长时间了,中间已经快把原本的设想给忘没了😓但始终是带着中心思想来写的。这个番外既可以当成普通的番外,花吐症烂梗新活,也可以当成篡国者这篇文的另一个可能。有些情节可能看起来莫名其妙,但要结合标题来看,这篇文重点不在后悔或是情感,而是在选择。

未选择的路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歌,很久之前出现在课本上,时至今日我想起来还有种凄婉之感。

说句俗话,我们每个人都走在人生的路上,每一刻都可能面临无数的选择。这些选择有些是对的,有些是错的,有些让人欣喜若狂,有些让人抱憾终身。

然而我们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像继后一样,孤注一掷地和老天爷作交易。我们只能就着新走上的岔路,硬着头皮往前走,但也正是这些正确或错误的选择,让我们找到一条路最终能够走出森林或是探寻前人未竟之地。

祝愿我们都一直往前走,循着自己的路,永不回头,永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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